“做什么主啊？”皇上张口，吃下了宸妃喂来的葡萄。
沈舒芜抬头，满眼倔强：“想必皇上应该知道寒儿落水的消息了。”
皇帝面色微变，应了一声。
沈舒芜蹙起眉头，果然不出她所料，他早已经得知寒儿落水，却一句关切的话也没有，恨恨地看着皇上和她怀中的女人，她道：“寒儿不是无故落水，是有人蓄意谋害。”
她的话不轻不重地落在众人心上。
“谁？”皇上眉心鼓了鼓。
“就是您怀中这位宸妃娘娘！”沈舒芜音调陡然高了起来，见皇上脸色变得难看，似乎蕴着怒气，男人沉声道：“莫要胡闹！”
“臣妾有证据。”沈舒芜一说，皇帝反倒有些不安起来。倒是他怀中的宸妃，一脸从容模样，似乎事不关己。
沈舒芜叫人带上了那个宫女，宫女唯唯诺诺把话说了出来，皇上黑着脸，怒声道：“刘义，这个宫女诋毁宸妃，拖下去赐绞刑。”
沈舒芜没想到他已经被宸妃迷了心窍到如此地步，竟可以装聋作瞎，将证据毁灭，她缓缓起身，一脸坚韧决绝之色：“既然皇上不愿秉公处理，臣妾只好请祖父为臣妾讨个公道！”
沈舒芜的祖父是什么人？那是先皇最信任重用之人，手握重权，连皇帝也忌惮三分的人。
皇帝脸色赫然一变，没想到沈舒芜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威胁自己，他从没见过浑身带着锐刺的沈舒芜。
他不知道，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夜寒是沈舒芜寂寥深宫的唯一快乐，是她的命。
“朕没说不答应。”皇上表面应承了下来，暂罚宸妃禁足半月。
那是何等轻的惩罚？
夜里，皇上悄悄来了六合宫，和沈舒芜大吵了一架。
“她也是有儿子的人，为何能狠下心伤害我的儿子？”沈舒芜一遍遍地质问皇帝，“臣妾知道，皇上眼里只有宸妃，所以臣妾从不自取其辱，可她要伤害臣妾的儿子，那也是您的儿子啊，您为何眼里只能看到夜群？”
“宫中人皆说宸妃妖媚，给陛下下了蛊，如今看来，是了，宸妃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狐媚子！”沈舒芜破口大骂，皇上捂住了她的嘴，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开，他的脸上带着骇人的怒容：“朕不允许你说她半个字的不好，你不配！”
就那样，皇贵妃渐渐没了声息。她含恨而终了。
皇帝从窗户溜走了。他不知道那天夜里，还有第三个人在暗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幕。
“第二日，皇上下令火葬皇贵妃，对外宣称她暴病而亡。连表面病榻的三王爷也没能见到娘娘最后一面……”清水姑姑的声音低了下来。
云沁握紧了双手，没想到皇上是这样的变态，亏她以前还一直觉得他是个慈祥可亲的好皇帝！
“六合宫的奴才们都被遣散了，奴婢不愿离开，只能自毁容貌，躲在这宫中偷度余生，若非娘娘生前交代，奴婢早就随着她去了。”清水说着掩面而泣，云沁听了心情也变得沉重。
“公主，皇上绝非你看到的这么简单，奴婢把事情告诉你是想让您提防皇上。这些年来，皇上之所以对王爷好，其实是别有用心，他为了给五皇子夜群铺路，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。”清水提醒道。
云沁点头。
清水起身走到桌案旁边，用握上一个花朵状的笔筒，往左边一转，案几中间突然开了一个口，云沁惊讶地走过去。
清水从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，云沁接过，是皇贵妃的手记，她翻开一页，只见上面的簪花小楷十分秀气，温柔中透着一抹坚韧。
“这是娘娘的手记，今日奴婢就交给公主了。”
“好。”云沁收好，答应清水姑姑一定会提防皇帝。
清水跪在地上，对云沁拜了三拜，老泪纵横：“奴婢多谢王妃！”
这时，站在门外久等的孟姑姑见云沁还不出来，出声唤道：“娘娘，快晌午了。”
云沁推开门，淡声道：“让姑姑久等了，我们走吧。”
婚事将就，猗竹宫也忙碌起来。
皇帝赏了不少东西，夜寒让人把凤冠霞帔都送了进来，孟姑姑和几个小宫女忙着给云沁梳妆，让她换上试试。
这喜服绣工精致，连见惯了好绣的孟姑姑都赞不绝口，说宫中的一等绣娘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手艺，这恐怕就是人们常说的“高手在人间”了。
云沁换上，可谓让人一眼**。小宫女们嘴甜极了，一个劲儿地夸云沁。
头上的凤冠极重，云沁想着成亲那日要戴一整天就心里绝望。孟姑姑拉着她给她说成亲的礼仪还有一些风俗。
云沁听得头都疼了，转念一想，人生就麻烦这么一次，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得出空来，她就躲在屋子里悄悄地看皇贵妃的手记，心里不禁心疼这位素未谋面的婆婆。
从手记所写来看，她的这位婆婆实则是爱慕皇帝的，只是深知帝王薄情，所以不愿自取其辱。
云沁托着腮叹了一声，想到夜寒失去母妃的那段日子，他一定很难受吧？以至于在皇贵妃死后，他性子变了不少。
手记中说，夜寒从小淘气，但又极其聪明，四岁便能作诗。
云沁抱着书想：娘娘，今后就让云沁替您好好照顾他吧。
正偷了一会儿懒，孟姑姑就在门外催了起来。
云沁揉了揉额头，这些话她已经听得不耐烦了，小心翼翼地把手记收好，云沁打开门道：“姑姑不必担心，我都记得滚瓜烂熟了。”
孟姑姑“哎”了一声，说今日教别的。
她唤着宫女陆续进了屋，一共有四五个盒子，孟姑姑吩咐让人将盒子里的东西打开。
云沁好奇，只见盒子里有瓷瓶，碗，钵，书，鞋。
她的目光落到鞋上，只见上面画着男女交欢的图，云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，再看了看那书封上的名字：“春宫记。”
云沁鼓了鼓腮帮，脸登时红得如同要滴血了一般。
“快，拿走拿走。”她羞红了脸道。
孟姑姑见她娇羞的模样，劝道：“公主啊，这是成亲前须得学的，您不必害羞。”
见孟姑姑一脸“老司机”的模样，云沁吸了吸鼻子：“那，那先放着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