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刚、许显慨然道：“大人说哪里话？我们干的就是这差事，哪有怯阵的道理。”
韩宜可赞许地点点头道：“好，既然如此，你们现在就立刻出发。我会让张五娘划船送你们去。”
为给张五娘壮胆，韩宜可向她亮明了身份。张五娘大惊失色，想不到这位温和随意的富翁，竟是大名鼎鼎的左都御史，当即精神抖擞地答应了。三人辞别韩宜可，悄悄出了县衙，来到湖边，上了张五娘的渔船。张五娘举起长篙，在码头沿上轻轻一点，小船箭一般射了出去。不到半个时辰，鼋首村已近在眼前。为防止暴露，计刚让张五娘停住桨，在原地等候。自己和许显脱掉外衣，藏好兵器，小心翼翼下了水。
张五娘道：“且慢，我这里有换气管，你们带上会有用的。”说着把两根苇杆做的细管交给二人。
二人大喜道：“有了这个，我们一个猛子能扎到岛上。”
说完把一端含在口中，一端伸出水面，潜泳朝前游去。到了岛边侧耳细听，除了芦苇荡在夜风中哗哗作响，没有任何异常声音。二人蹑手蹑脚上了岸，稍微缓口气，然后倍加小心朝里摸索。黑暗笼罩下的孤岛像一片死寂的坟墓，令人不寒而栗。二人顾不上害怕，走出百十步远，前边隐约闪出一点灯光。又靠近一些，灯光变成了几十根火把。有声音从那边传来，一个道：“这一趟共是一百二十包，加上以前的，总共应该有一千多包了吧？”
另一个笑道：“是啊，这样下去，用不了多久弟兄们都成富翁了。”
“唉，咱们跟随皇上拼了这么多年的命，也该享享福了。”
“皇上也是这么想的。上次回去老人家就说，你们大胆干，什么发财干什么。出了事有老夫顶着，你们怕个球啊！”
“我老觉得皇上太张扬了些。毕竟是太平盛世，朝廷有各种各样的规制律法，弄不好会出乱子的，还是谨慎一些为妙。”
“这话我赞成。不光是皇上，老大也有些过分。上次他们去抢人家的黄石，我就表示反对，哪有这么明火执仗抢夺的？这不跟土匪山贼一样了么？结果抢了人家的石头不算，还轮奸了人家媳妇。这叫什么事嘛！”
“就是嘛。幸亏无锡县令是个软骨头，要是换个强硬的，看不把这事儿给捅上去。我就不信他真的敢血洗县衙。”
“说来说去都怪皇上，哪有这么鼓励手下人无法无天的。”
计刚、许显听得稀里糊涂。刚开始以为这二人是跟随皇上打天下的旧部，可是听来听去不是那么回事。皇上治理天下还嫌力度不够呢，怎么会干这种事？他们说的到底是“皇上”呢？还是某个人的名字叫“黄尚”呢？
这时听见两个人训斥道：“喂，你们几个快搬，别磨磨蹭蹭的，当心打断你们狗腿！”
计刚二人不知道后边的话是说给谁的，又向前挪动了一段，才看见火光下有人正往大船上搬东西。看样子像是麻袋，根据那些人的吃力程度看得出分量不轻。
计刚纳闷地自语道：“这个不是太湖石啊，哪有用麻袋装石头的。”
许显猜测道：“会不会是私盐呀，听说这一带有贩卖私盐的。”
计刚点头道：“有可能。可是，这些人占据鼋首村不是为找黄石么，怎么又鼓捣起了私盐？”
话音未落，那两个人又说道：“这些村民也够可怜的，这么当牛做马卖力气，却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了。”
“呵呵，啥时候你起了菩萨心肠？干咱们这行就是靠杀人活命的。死在你手里的人上不了千也有几百了，还没见你动过恻隐之心。”
“唉，有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，干这个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