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走出罗汉堂，已是正午时分。周观正建议先出去吃点东西，再想别的办法破解这里的谜团。韩宜可机械地点点头，慢慢地朝寺外走着，心思仍旧停留在千手观音上。两尊雕像都是真的？这绝对不可能。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，两尊千手千眼观音都是用香樟木雕成的。但这并不表示都是真品，真品只有一个，另一个必是赝品。问题是，哪个是真品，哪个是赝品呢？根据白如雪提供的消息，那个假和尚临死前说他们运送的雕像是西园寺的。照这个说法判断，城外那个应该是真的。可是，假和尚的话可信度有多高呢。别的不说，就算城外那个是真的，那么假和尚们是怎么从寺里弄出去的？千手观音是那样巨大的一尊雕像，即便是技艺最高超的神偷要偷出去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，难道不会被发现么？退一步说，倘若是假和尚们与寺内的僧人联手偷窃，可是寺里住着这么多僧人，总不能是全体作案吧。再退一步说，就算是寺内的和尚全体参与，那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雕像？千手千眼观音和疯僧、济公都是稀世珍宝，无论在哪里出售，都会引起广泛的关注，他们就不怕暴露么？
反过来说，西园寺的千手观音以及疯僧、济公明明白白摆在那里没有动弹过，你凭什么说那是假的？主持方丈认可吗？众僧认可吗？难么多的善男信女认可吗？
出了西园寺不远是一条小吃街，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一个连着一个，拖拖拉拉延伸出多远，一眼望不到尽头。满街里香气缭绕，令人垂涎欲滴。食客们熙熙攘攘，比肩接踵，挑选着各自喜欢的风味。有站着吃的，有走着吃的，有坐下来慢慢品味的，好不热闹。
三人找了一个相对比较宽绰的饭摊坐下来，问老板有什么好吃的。老板正在竹席搭成的简易棚亭下烤饼，听见问话，头也不抬地用手里的锅铲指指篷柱前挂的招牌。三人扭头看时，才看清卖的是酒酿饼。
三人要了酒酿饼和酸菜肉丝汤。刚一吃，周观正就发牢骚道：“掌柜的，你不是在坑人吧？你这酒酿饼哪有一点酒味呀！”
掌柜的扑哧笑了，刚要解释，邻座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开口笑道：“看来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苏州，还不知道这酒酿饼的来历。”
周观正望着姑娘问道：“哦，不就是个烙饼么，还有什么来头？”
姑娘停住筷子，咽下嘴里的饭食说道：“这酒酿饼说起来和一个名人有关，这个人就是张士诚。当年张士诚因为犯了人命案，携带老母四处逃命。逃到苏州附近时，正遇上寒食节。他老娘已经几天没有进食，饿得晕过去了。张士诚见状泣不成声。有位老大爷见他们母子可怜，又为张士诚的孝心所感动，就用家中仅有的一点酒糟做了饼给他们吃。老太太这才活了过来。后来张士诚举兵造反称了王，为纪念当年的救命恩人，下令在寒食节吃酒糟饼，取名为救娘饼。再后来张士诚做了朱皇帝的俘虏，在押往京城的路上自杀了，从此人们再不敢叫这饼为救娘饼。可是苏州人对张士诚的孝义品质念念不忘，就悄悄把救娘饼改名为酒酿饼了。这位客官你说这饼里没有酒味，那是不可能的。它是用酒糟合着白面做的，怎么会没有酒味。”
周观正细细品味了一会，才点头道：“嗯，是有点酒味。只是太淡了，我还以为是把面饼泡在酒碗里吃呢。”
说着说着酒瘾又上来了，也不知跑到哪里买回来两只烧鸡烧鹅和一坛黄酒，韩宜可只好陪他喝起来。
这时，邻桌上几个人的谈话引起了韩宜可注意。只听刚才那位姑娘说：“要说西园寺这位慈惠大师，还真是一位得道高僧。要不是他教导有方，怎么会有那么多苏州僧人做了方丈、僧值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