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宜可六神无主地小声念叨着：“怎么办，怎么办，这可怎么办。”
郭桓见韩宜可没了主张，知道事情出现了转机，忙提醒道：“简单得很。两个办法，一是放掉吴典，把张钦定为本案的元凶，其余人再不追究。二是杀掉吴典也行，把罪责全部推到他一人头上，就万事大吉了。”
韩宜可不停地重复道：“让我想想，让我想想，让我想想。”
郭桓道：“好吧，我们在这里等着，不过韩大人你可得快点啊。其实根本不用多想，就按照我的主意，肯定没错。”
天已经黑下来，外边谯楼上更鼓已响，谯夫用沧桑的声音唱道：做君难，做臣更难，难啊难；为官难，为民更难，难啊难；创业难，守成更难，难啊难！
过了很长时间，郭桓等得不耐烦了，催促道：“韩大人，想好了吗？别想了，听我的，就那么办吧。”
韩宜可无力地摇摇头，喃喃道：“不行，不行，不行。”
郭桓以为他还有别的办法，追问道：“既然这样不行，那你说怎么办？”
韩宜可目光呆滞地说道：“一查到底，一查到底。”
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什么？韩大人，你不是有病吧？”
韩宜可摇着头道：“本官没有病，脑子清醒得很。我想好了，先将本案查个水落石出，将真相公之于天下。然后，我与合族男女老幼一起上路。”
韩宜可虽然声音不大，但在众人听来，仿佛头顶响了个炸雷。什么！什么！
众人全都惊呆了，目不转睛望着韩宜可，好像他是个罕见的怪物。
郭桓眉毛拧成了大疙瘩，凑到韩宜可脸前问道：“韩大人，你当真要与我们玉石俱焚？”
韩宜可微微点头。
郭桓气急败坏，大声问道：“蠢猪，你这是为了什么！”
韩宜可轻声说道：“法大于天。”
“你……”郭桓说不出话了。众官员也哑口无言。大家知道，任何语言都不可能打动这头铁了心的犟牛。
毛骧忽然说道：“各位大人，别跟他废话了。还是采用我的办法，大开杀戒！”说着唰地拔出了绣春刀。
绣春刀是锦衣卫统一佩戴的兵器，也是锦衣卫的标志之一。计刚、门达远等人都配发有这种刀具，只是出于配合韩宜可办案的需要，为隐蔽身份才改用宝剑的。
郭桓点点头：“看来，也只好如此了。”又看着韩宜可道，“既然这样，韩大人，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。你，还有你们整个都察院的人，今晚都得死。”
韩宜可惊得抬起头来，望着郭桓道：“此话怎讲？”
郭桓道：“我们要血洗都察院，鸡犬不留！”
韩宜可提高声音问道：“你敢吗？”
郭桓嘿嘿冷笑一声，闪开身子，指着外边说道：“韩大人请看。”
韩宜可抬头看时，不知何时都察院全体人员都被绑了，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到院子里。四周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锦衣卫，一个个横眉立目，刀剑闪射出刺目的寒光。
周观正、周辰、吴纳、于敏、况钟乐、彭战、袁克利等人，五花大绑躺在地上，不住地挣扎。由于被塞了嘴，都喊不出话来。韩宜可此时才注意到，都察院内好大一会没有人走动了，原来是这么回事。
韩宜可提醒郭桓道：“郭大人，都察院是朝廷的重要机构，你敢在这里胡闹，圣上知道了岂能善罢甘休？”
郭桓不屑一顾说道：“哼，韩大人，你不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。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，刑部尚书王慧迪。你就不想想，除了都察院、刑部和锦衣卫，别人谁还懂得查案呀。都察院被杀光之后，只能由刑部和锦衣卫来破案。这就由我们说了算了，我们说是都察院自相残杀也行，说遭遇暴民袭击也行，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。反正圣上他也不懂破案之道，信也得信，不信也得信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