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城，中医院妇产科。
产房内。
凌允精疲力尽地躺在产床上，耳边是接产医护人员忽近忽远的声音。
“胎位不正。胎儿双脚已娩出产道口，胎心不稳，再不赶紧处置可能会造成胎儿窒息死亡……没办法了，通知家属剖吧！”
“笃笃笃……”匆忙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，没一会声音又钻进她耳中，“不行啊，家属一听说剖腹产要加钱，说什么都不肯签字。张主任，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静滴缩宫素，双侧侧切，准备上产钳！”一双手压在她的腹部上按压，压迫感更强了。
凌允意识在模糊中，她已经在产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的，浑身一点劲都没有了，护士的叫声将她濒临边缘的神智给抓了回来。
“产妇你听我说，你丈夫和婆婆都不同意你剖腹产，我们也没办法。现在你得靠自己，明白吗？待会你听我指挥，别用蛮力，否则会引起并发症，明白吗？好……现在用力！”
……
再次醒来时，凌允已经躺在了病房里，手上插着针管，头的上方悬着输液瓶。
丈夫顾南衍和婆婆程静曼都不在身边，隔壁的两张病房已经腾空，两个护士在整理时闲聊。
“三床的产妇可真是可怜，难产……要不是咱们医院的金手张兰副院长出手，那产妇恐怕早没命了！”
“要说，现在的男人真是心肠硬，老婆在产床上拼死拼活地给他生孩子，他不痛不痒地在产房外玩手机，嫁给这样的男人可真是造孽，够呛！”
“滋……”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振动，是婆婆程静曼打来的电话，凌允心中咯噔一下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，“妈。”
“闭嘴！别叫我妈，我们老顾家没有你这种不会生儿子的媳妇，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告诉你一声，你生的那个赔钱货刚从产房里抱出来就断气了，还有医院的住院费用，你也别指着我们家南衍给你交了，总之别再烦我家南衍！！你自个自生自灭吧！”
“妈，您……说什么？您说，孩子一出产房就，就死了？”
凌允握着手机的手在轻轻颤动，以为自己听错，以干涩沙哑的声音再次确认。
“对，死了！那赔钱货死了！嘟噜！”程静曼吼了两句，然后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。
我的孩子死了？
凌允几乎是从病床上跌下来的。
她颤抖着身体，一把拽住其中一个护士的手，“快告诉我，我的孩子你们怎么处理的？是不是在医院的太平间……那里！？”
想到女儿刚降世就被推入停尸房，凌允几乎失智。
小护士一开始没注意到凌允苏醒，被拽住时吓了一跳，抬头看到凌允的脸，有些头皮发麻。
那是一张怎样的脸？
苍白，无血色，一双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窝里，嘴唇干裂，表情狰狞，仿佛能将人一口吞下。
凌允眼里迸发出不甘和绝望，作为一个母亲，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，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？
万念俱灰中，她突然一个转身，朝着桌角奔去。
护士被凌允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，连忙抓住她的胳膊，大声道：“凌小姐，您别冲动！您的孩子，没死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