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后的一天之中,陈凡一直在研究着《中庸》中的内容,废寝忘食,直到两个眼睛熬出了黑眼圈,才将这一前世他都没有仔细度过的经典读完。
读完这一本,陈凡打了个哈切,正要找苏子墨理论,但是苏子墨却是直接抛出第二本书,却是一本《百家杂谈》,道:“再看看这本!”
结果第二天,陈凡又是看了一天的书,在这个过程中,他慢慢的忘记了自己原本身为化神境修士的事实,反而是将自己的身份认定为苏子墨门下的一个寒苦读书人!
而对于陈凡的到来,在这个经纶学堂中的其他人,没有表示任何的感触,他们只是每日准时而来,随后准时而走,去做各自的事情。
而陈凡与他们不同,除了读书之外,他便没有事情做,只能日复一日的带在自己的学堂座位上面,一日三餐都有苏子墨找人给他送过来。
按道理,每日这般读书,还有人伺候是件极为舒服的事情,但是陈凡心中却是日复一日,生出了更多的疑问。
“既然人终究要死,既然人力始终有尽头,为什么还要孜孜不倦的追求着知识?”
带着心中的疑问,陈凡第一次开始询问苏子墨。
“你看这天地,这山水,岂非没有尽头!人力比较天地,就相当于蝼蚁比之人类,既然一般无二,那么若让你从此变为蝼蚁,你可愿意?”
苏子墨闻言,放下手中古卷,将眼光投向窗外,幽幽叹息说道。
“自然是不愿!”
陈凡想也没想,答案已经是脱口而出。
“既然在你看来,生命是一般的短暂!那么为人,为蝼蚁又有什么不同之处!看来在你心中,还是认为人和蝼蚁存在着区别,至于这区别是什么,你再去多读一些书再来找我吧!”
苏子墨哈哈一笑,说完便不再理陈凡,而是放任他离去。
“人和蝼蚁到底有什么区别?”
陈凡嘴里喃喃,眼中带着不定的神色,继续坐回座位上,开始重新研读经典。
不过这一次陈凡诵读的经典却是从儒家变为了道家,诵读的读物也从《论语》,《中庸》变为了《道德经》,《南华经》……
第一日,待到陈凡读到‘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!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!’的时候,他整个人只感觉目眩神迷,脑海中之前苏子墨问他的问题,一直在脑海中盘旋个不停。
第二日,陈凡和露在书籍上面的一个小虫发呆,看了整整一日。
第三日,陈凡将书本合于面上,躺在椅子上睡了半天。
……
此后每一日,陈凡每每读到佳句,都会陷入冥思苦想,或是花费半日或者更久的时间闭目休息,而其扮演凡人的修士也是照常的来,每个人眼中都是闪烁着炙热和疑惑的光芒。
如此时光飞逝,转眼间十年时间过去!
在这十年时间中,陈凡已经是从原本的青年变为了一个三十岁的中年,满脸胡茬,披头散发,散落的头发一半已经化作了白色,两个带着黑眼圈的眼眸无神的转动,其中却蕴含着一片混沌,宇宙万物生于其中,又毁灭其中。
在这一日,原本也是属于陈凡的看书发呆的日子,但是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寒门长跑的修士,明显是发疯了,将自己手中课本向着地上一扔,竟然是跑到了学堂外面,对着天空大吼:
“他妈的,老子是要来领悟上乘意境的,不是来体悟这些什么劳什子典籍的!学习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变的更强,老子不干了……”
就在这修士叫嚣的时候,在天空上面,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,接着一个好似青色太阳般的眼眸浮现,向着下方看来,嘴里面发出桀桀的怪笑,一只百米大小的白玉巨掌已经是从其中飞落,将下方修士抓了起来,放进嘴里咀嚼。
做完这些,天空上面的巨大青色眼眸向着下方看了一眼,尤其是着重的看了陈凡一眼,巨大的裂缝中传出好似飓风呼啸一般的尖锐笑声之后,裂缝才慢慢的闭合。
“又疯了一个!”
“这是这几十年来第几个了?”
“没数,数不清了!”
……
四周的学堂中修士都是身心震动,一时间脸上神情剧烈摇晃起来,好似要把持不住本心,从扮演凡人的状态中苏醒,最后却还是愣生生的停住,继续维持住了自己的状态。
“天地为囚笼,笼外存在着可以吃人的猛兽!”
陈凡看着天空,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这种感受,但是他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悲哀和惊惧,反而是将自己更深的埋入了典籍之中。
春华秋实,四级更迭,很快又是二十年过去。
此时的陈凡已经完全变为了一个中年人,满脸风霜,眼角带着深深的皱纹,两个眼睛已经没有他年轻的时候半分明亮,但却是蕴含着天地间的道理,深邃,深刻!
在这二十年中, 又是有几个修士被天空上出现的恐怖巨人抓走吃掉,到了此时,在学堂之中剩下的已经是只有五个人。
这一日,已经满头白发,却仍然虎虎生风的不语正和苏子墨谈论着生与死。
不语指着学堂前方的地面,其上有着一只老狗,却已经是奄奄一息,一脸严肃的问到:
“先生,我初见这狗时其还是幼崽,现在却已经濒临死亡!其一生都在这经纶学堂中度过,没有波折,只有枯燥!试问先生,我观这狗活着与死去已经无异,那么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”
听见不语的问话,已经变得容颜苍老,鸡皮鹤发的苏子墨睁开浑浊的眼睛,其中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眼睛,已经向着不语看去,咳嗦一声,微笑道:
“你如何知道这狗活着与死去无疑,你并非这狗,自然也没法体悟这狗自身的乐趣!你只当自己生活乏味,便也觉得这狗的生活乏味,这便是将自己的念头和感悟强加到狗的身上,其实这条狗远比你所想的更想要生活,若是不信,你可以上前尝试去了解这狗的性命,看看它是否挣扎!”
听见苏子墨的话音,不语从身前书案行出,向着门前匍匐的一只老狗龙行虎步的行去,走到近前,直接伸出两个粗壮的臂膀,两个粗糙的大手已经是将老狗的脖颈掐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