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如刀,冻雨似箭,天地一片汪洋。
夜幕下,徐文举着伞踟蹰在蜀城街头,心中一片悲凉。
刚大学毕业,他竭力想融入这个城市之中,可是……
紧紧攥着手中湿漉漉的简历,徐文深吸了口气,拐弯进入古玩一条街,这里,是他最后的求职地点。
也是……他最后的希望。
一片仿古建筑中,潇湘轩里灯火通明。飞檐红瓦下,墙壁上朱红色的木漆,贴着金箔的牌匾,尽显雍容华贵。
在蜀城古玩街中,这家店无论在装潢或档次上,皆出类拔萃。
步入店门,徐文将伞轻轻放在外面,刚抬头,迎面却是一片闪耀的白光。
“嘭……”
徐文躲闪不及,一巨大瓷瓶与他的脑袋相撞,顿时四分五裂,“叮叮当当”落了一地。
谁也没有注意到,那瓷瓶在破裂之时,里面有一道金光射入徐文印堂之中,一闪而没,不留半点痕迹。
徐文只感剧痛袭来,眼前一黑。等他回过神来时,顿感额头留下温滑之物,遮住睫毛,让他眼前成为一片猩红的世界。
“哎呀,这是明清古物,你赔的起吗?”还没等徐文反应过来,一掌柜打扮模样的中年胖子,抓住徐文胸前喝道。
这人,弄伤了自己,居然还倒打一耙?
徐文将简历揉成一团,胡乱抹去满脸鲜血,这才有暇低头看了看那一地狼藉:“什么时候,明清瓷器的落款成了简体字?”
缓缓捡起那瓷瓶的底座,徐文向那胖乎乎的掌柜晃了晃,一脸讥诮地看着对方。
这底座颇厚,仅仅是摔破为两瓣,上面“景德镇制”四个简体字,已经将年代标明得清清楚楚。
别说他大学四年考古专业,就算是一普通人,也可以发现这么明显的细节好吧?
“你……就算是仿制品,我买来的时候也花了好几百……”
“老板,我现在头晕得厉害,你说,我要不要倒下来呢?”徐文打断了对方的话头,身形突然摇摇欲坠。
这要是一倒下去,这掌柜绝脱不了干系。
毕竟,徐文脑袋这可是真碰了瓷的。
那掌柜一噎,神色迅速变化间,已是换成一副笑脸:“兄弟伤不重吧?要不我出五十块钱你去医院看看?”
一看徐文并不好唬,那掌柜立马改变了策略。
“两百,不二价。”
“成交!”
那掌柜很干脆,可当他肉痛无比地掏出两张钞票时,眼神中却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和痛恨之色。
不用猜,徐文便知道这次面试算是黄了,这掌柜变脸迅速,处事油滑。
有了这过节,他能留下自己才怪。
不过,若不是对方想讹自己,他也不会搞这么一出。
心中叹息着,可徐文却飞快地伸手夺过那掌柜手中的钞票。
头上的伤并不重,能赚点小钱,也算意外之财。毕竟,现在他穷啊,穷的房租都快付不起了。
然而就在此刻,当他目光无意间掠过店内其他器物时,却如中雷噬倏然怔住。
只见但凡他目光所到之处,那器物上方,便渐渐浮现出一排金色小字。
“唐三彩,仿品,清代民窑出品……”
“粉彩花鸟将军罐,仿品……”
“……”
这里众多器物,在徐文眼中,竟皆是仿品,无一真货。可徐文却是慌得一批。
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,比透视都还牛逼的自动扫描?难道说,就是刚才被撞了脑袋,有了幻觉么?
“你还不走……”那掌柜见徐文呆在原地出声,不由眉头一皱,但旋而见有客上门,不由连忙迎了过去,再也顾不得他。
进来的是一明眸皓齿的美女,一身笔挺羊绒大衣,但丝毫掩盖不住她那婀娜身材,整个人的气质空灵至极。
尤其是她那清冷而不失明媚的精致俏脸,令人几疑是掉落凡间的精灵……
“黄老板,我上次看好的盘口瓶,你给我留着没?”那美女声音清脆,带着久居人上的颐气指使。
掌柜那张胖脸,此刻已经笑成一朵菊花:“赵总,您开了口,我哪敢卖出去?这不,还放在架子上咧。”
徐文此刻回过神来,顺着掌柜的手看去,见一只极尽艳丽的竖直瓷瓶,在灯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,不由眯起眼睛。
“赵总,这清代嘉靖盘口瓶,存世极少,我这价格可是极为公道,您买去绝对亏不了。”掌柜小心将那瓷瓶拿下来,放在柜台上,这才笑嘻嘻地弯腰道。
他说的没错,这尊瓷器是潇湘轩里难得的真品,最起码,在徐文眼中,那行金色小字,也说明得极为详细。
“嘉靖戗金五彩花卉锦鸟三星人物,清代孤品……”
默默念着那排小字,徐文微微皱眉,在他久久凝视瓷瓶时,那瓷瓶的轮廓却是开始慢慢变淡。
渐渐地,瓷瓶里面的构造,也在他眼中显露无疑。
瓷瓶底部有镶嵌的丝丝痕迹,在徐文眼中,那接驳地方的颗粒感都一清二楚。最离谱的是,里面居然藏了一个暗盒。
徐文大惊之下,揉了揉自己眼睛,这这这……这特么是透视么?他不由走向前去,想看个清楚。
此刻,那美女细心打量了那瓷瓶半晌,便签了张支票递给掌柜,双方交割完毕,整个过程不足两分钟。
可就在那美女准备拿东西走人时,徐文却是干咳一声,小声道:“这瓷器,好像有点不对啊……”
声音虽小,但恰好能让两人听见。
掌柜正心满意足地看着手中三十万支票,听到这句话立马脸色大变倏然抬头:“哪来的毛头小伙子,懂不懂规矩?咦,你还没走?”
在整个古玩界,向来的规矩是钱货两清。交易完成之后,如果东西有问题,对不起,那是您打眼了,自认倒霉吧。
不过此时,那美女还在店中,那瓷器如果真有不对,虽说按规矩退不了,但势必会影响店的声誉,潇湘轩可号称专卖正品的。
“掌柜的您先别急,我没说这玩意是假的,只是指还有其他的门道。”徐文微微一笑,他可不是来砸场子的,而是他想试试,自己方才看到的,究竟是真是假。
而且,先前两人那点过节,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。
那美女神色微动,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文后,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怎么个不对法?你来说说。”
没理会旁边掌柜吹胡子瞪眼睛,徐文从容不迫地答道:“不介意的话,我来过过手?”